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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论语》“士”字背后的价值取向——徐梦
责编:马毅蕊 发布日期:2023-09-14

经典的魅力在于跨越时空而历久弥新。如今,《论语》通常以节选的方式出现在中学语文课本中,也是语文名著系列必读书目。中学生读《论语》,不能仅局限于其中的文言知识,更重要的是践行其中做人的道理。某种程度上,高频词可以向读者传达出一本书的价值取向。“士”在《论语》中大致出现了十三次,其中士的身份主要有读书人(士)、市场的守门卒(执鞭之士)、法官(士师)等。“士”生来不是高高在上的,都要践行良好的道德准则,通过修身功夫克服富贵、名利的不良诱惑,才能形成正直并具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格。《论语》中“士”的形象对于成长中的个体显然具有借鉴意义。

一、 奉行内外兼修的准则

身为士人,修身养性、品德高尚为第一准则。在外与我之间,不仅要涵养内在,也要注重自身的外在行为,不可为富贵遮望眼。

《论语·里仁》中有“士志于道,而耻恶衣恶食者,未足与议也。”现实中一方面自诩“富贵如浮云”,另一方面却又以“安贫乐道”为耻的怪象不少,多是沽名钓誉罢了。难怪“一箪食,一瓢饮,在陋巷,人不堪其忧,回也不改其乐”可为后世永久称道。孔子甚少用“贤”来称赞别人,此处却以一句“贤哉回也”赞叹这种内外兼修、表里如一的高尚情怀,足可见“士”之道,孔子之志。当心中真正有对于“道”的矢志不渝的追求时,对于自身物质条件也就不那么在意了。而过分在意自身物质条件,也反映出其用心不专,华而不实,体现不出内外兼修的高尚品质。

在“士”之达的问题上,孔子也有独树一帜的看法。子张请教孔子“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”,孔子辨析了“闻”与“达”的不同。寻常人多重外在富贵,希望以名利“闻”于他人,而孔子是务实派,更注重人的内心和行为的真实。孔子所处的年代,“色取仁而行违”者比比皆是,对这种好虚名而行龌龊之辈,孔子嗤之以鼻。真正的“达”应以“仁”为导向,质直好义、察言观色的同时,能够推己及人,谦以待人。其根本核心还是“仁”。从中也可以看出孔子对于内外兼修的期盼。

孔子看到了追求外在富贵是人之常情。孔子弟子,多有富贵者,孔子也不主张“灭人欲”,但前提是对富贵的追求不能违反内心的道德规范。《论语·述而》中,孔子直言,富而可求,执鞭之士亦为之,与“吾所好”相反时,则不可求。执鞭之“士”,一般身份低微,但孔子此处表述愿意成为的“执鞭之士”,则为之赋予了道德的色彩。身份低微却有“士”之品德,亦可称为“士”。

孔子主张一个人要能够坚守内心的准则,并将正直的品格体现在外在行为中。“士师”是古代对执法官员的通称,被《周礼》列为秋官司寇之属官,掌禁令、狱讼、刑罚之事。《论语·微子》中柳下惠为“士师”。柳下惠是鲁国的一位贤者,“惠”是他的谥号。柳下惠多次被撤职,人们劝他去别的地方。他认识到了社会的本质,在当时礼崩乐坏的时代背景下,去哪里面对的都是污浊的社会环境。既然任何地方皆污浊,又何必远父母之乡?他时刻践行内心准则,不改正直之风,“惠”字当之无愧。

二、 坚持正直灵活的原则

在人际交往方面,孔子主张灵活处事,诚如《论语·雍也》“中庸之为德矣,其至矣乎”,即不偏不倚,折中调和。同时,在人际交往方面要多结交仁士以提高自身修养。

君子与小人的为人处世天壤之别。君子平易近人,有容人雅量。小人喜怒无常,见利忘义。子路向孔子请教何谓之“士”。孔子认为对待朋友与兄弟应采取不同方式。朋友之间,贵在志同道合,互相批评,相互指正,更有利于塑造个人品格,所以“朋友切切偲偲”。兄弟之间,性格、志向、爱好等都有可能存在差异,很少用志同道合来形容,而且常常会因为财产分割等产生矛盾,孔子认为“士”是重视亲情的人,故多用和睦相处,即“兄弟怡怡。”因而,“切切偲偲,怡怡如也”正是“士”的灵活处理人际关系的优良品质。

孔子注意到潜移默化对一个人的影响。《论语·卫灵公》中子贡向孔子请教如何培养仁德,孔子以“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”为譬喻,说明外在环境条件的重要作用。同样,孔子认为,近朱者赤,“事其大夫之贤者,友其士之仁者”,更有益于道德培养,进而达到“仁”的境界。可见,“士”不仅能澡雪修心,也能助力他人人格的完善。

法律是不应强人所难的。当时时代问题突出,法律严苛,因而当百姓触犯到所谓的法律信条时,要站在同情、理解的角度去审视。《论语·子张》中有士师——阳肤,为孟氏任命。阳肤上任前向老师曾子请教如何成为一名好的士师。曾子告诫阳肤,如今上位的人失其道,民心尽失,法律也多为上位之人利用,如审出罪犯之情“则哀矜而勿喜”。可见真正公正的士师不应迷信上位之人,也不应一味迷信强人所难的法律,审理案件时要探究百姓犯错的根源,灵活处理。

《论语》中对于“士师”的期待偏重于“士”,即士师要有仁爱之心,贤明之行,要正直并带有怜悯之心、灵活地为人民做实事,不辜负“士”之名。且《论语》中担任士师这一职务之人也多为贤明正直之人。

三、 践行躬体力行的法则

学而时习之,“学”的同时,孔子从未忽视过“习”——实践的作用,一个人的内在思想要外化到他的行为中,能够利国利民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士。

士任重而道远,不可怀居,要有弘毅精神。“未能事人,焉能事鬼”可以看出孔子有着非常强烈的现实关怀。春秋战国时期,诸侯征伐不已,民不聊生。孔子看到了时代的苦难,他要为时代重新建立新的价值尺度。孔门弟子继承了他对时代的关切。时代重担需要有人挺身而出,《论语》将这一重任赋予“士”。《论语·泰伯》中有:“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远。仁以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后已,不亦远乎?”“士”,要刚强而有毅力,以仁为原则,以天下万民为己任。这是一种沉重的生活,但在沉重中依然保持一生对现实的关怀,这种死而后已的精神,可歌可泣。

同样,《论语·宪问》中亦有:“士而怀居,不足以为士矣。”“怀居”为留恋安逸,读书人若如此,便不足以为“士”了。读书人要树立远大志向,应“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济天下。”即使在穷困失意时,也应该保持自身良好的人格修养。何况很多人并未处于穷途末路之境,应当践行弘毅精神。

古代社会分工为四民,分别是士、农、工、商。士不务农,不做工,也不经商,读书人往往学而优则仕。想成为一名好官,还是很辛苦的。古时交通不便,上任时动辄几月,可能还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,且平常事物繁多。《左传·僖公二十三年》说:“怀与安,实败名。”如果追求安逸,无论是否为官都不为民服务,那么这样的人便不配被称为“士”了。士处于任重而道远的环境中,不可避免地会遇到阻挠与牺牲。《论语·卫灵公》中有“志士仁人,无求生以害仁,有杀身以成仁。”此句将“志士”、“仁人”并列,他们始终在追求、维护“仁”,既不贪生怕死,也不损害他人利益,反而在有危险时能够挺身而出,勇于牺牲。这里的“志士”、“仁人”超过了平常人的私心,为读书人树立了一个良好的榜样。

除了看到危险时挺身而出,《论语》还主张士应践行“礼”的行为规范:(《论语·子张》)中有“士见危致命,见得思义,祭思敬,丧思哀,其可已矣。”

子张说:“士”看见危险能不顾性命地挺身而出,见到好处时会考虑是否符合义理规范。儒家重视“礼”的教化作用,因而在祭礼和丧礼时也应该符合礼的道德规范:祭祀时要严肃恭敬,居丧时要悲痛哀伤。

能够发挥自身学识,从事利国利民的活动,是可以被孔子称为“士”的。子贡向孔子请教何为“士”,孔子给予了“行己有耻,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,可谓士矣”的回答。在孔子看来,行动时能保持羞耻之心,出使外国,不辱君命,可称之为“士”。

这里孔子是针对子贡而言,“行已有耻”应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修养。子贡经常使于四方,事有可为有可不为,这样的人首先要“行已有耻”,要有荣辱感,以约束自身不当行为。除了行己有耻,使于四方也一定要有能力,德才兼备方为“士”。当时,子贡经常受鲁国国君的任命出使他国。子贡游说八方,才保住了鲁国的平安。孔子所言往往有具体的情境,他一方面赞扬子贡的行为:自身“行已有耻”,而且真正做到了“使于四方,不辱君命”;另一方面,也根据时代之所需提出“士”的品质。

《论语》集中体现了孔子的政治、教育思想。处于时代变革中的“士”,相比较农、工、商来说,更应扛起时代重任,先修身、齐家,进而治国、平天下。总体而言,《论语》中“士”的形象,具备修德、立功、济世种种情怀。可以说,孔子等人为春秋时代的“士”开辟了一条新道路,使社会阶层的“士”到达人格世界的“士”,是“士”形象的重要转折点。一个合格的士不是凭空而来的,要反求诸己,审视内心,通过修身功夫和实践行为一步步成为合格的“士”。综合来看,《论语》中“士”的形象,可为理想,更可为思想,为后世士大夫精神以天下为己任的高尚精神奠定了基础,也为当前中学生的成长提供了良好的范例。